我从未遇见一个相见恨晚之人。

关于

雾色青岛

青岛

第一次的心情,最容易遗失。所以写下来。然后便可以再出发。

 

第一次独自出远门。抵达下榻的旅舍,已是凌晨三点。

从机场乘大巴到市中心,一路上,我毫无困意地瞅着窗外。青岛已经睡了。仿佛我蹑手蹑脚探视一个婴孩,瞥一眼她的睡容,不曾惊扰酣梦。

抵达青旅,爬上床,也没顾得上脱衣,张开四肢便睡着了。

再睁眼,已然是艳阳天。一个室友正收拾东西,准备出发的样子。她收起东西来风风火火,取放却又轻手轻脚,除了塑料袋的窸窸窣窣,别无声响。此刻她已打点停当,对镜略作整理。四十出头,略显瘦小,皮肤泛黄且松弛,眼睛却出奇的亮,黑色的眸子让人心安。我趁机走近,压低声音为半夜入住道歉。她粲然一笑:“Don't worry about it!”倒换上我一脸惊诧。直到当晚再见,我才得知她是亚裔美国人,祖上又是广东人,此番特地来旅游。一个人,一走就是一年。

她出发后,另一个女孩子也醒了。我们相约吃了早餐。一个很容易相处的美国女孩,二十五、六岁吧,从事幼教职业,眼下在南京一个小学支教,假期里四处旅行。两年任期结束后,她或许回国,或许到下一个国家。我笑说她老了可以写一本《Teaching around the world》,她说她不善于表达,但这样生活就很好。

我有些感动,原以为孤旅是癖,如今才知,它是信仰。

 

傍晚回到青旅,已经颇为热闹。玄关两个身材单薄的女孩子在炕上安静地看书;前台一群北方男孩为什么事争论起来,旋即又爽朗地笑成一片;不少外国客人走过都忍不住调戏Rawson,那只“奥博维特狗”,而Rawson却执意躺在一个白皮肤的女孩脚边。

忘记说了,我住在一个叫“Old Observatory”的旅馆,这里是观象台的旧址,位于一座小山包顶上,俯瞰的视野还挺不错。这是一家颇有魅力的青旅,光凭提前一个月都订不到房的盛况,便能略知一二。而室内精致的装修更是让半夜抵达的我倍感温暖。

 

每到一个新的城市,我便急切地渗入她的交通网。公交、地铁、轻轨、出租。它们就像掌纹,延伸着城市千年的呢喃。

不料在青岛的第一次公交,却是开往数码街——我背着沉沉的单反,里面忘了装记忆卡。趁机一览数码中心,也算塞翁失马。

事一了,立刻奔赴栈桥。念了很久的栈桥,此刻就在路的尽头。

海滨城市的好处就在这里了,它有边缘,有尽头。想到《1900》里那个钢琴家的恐惧,我就会羡慕这里的人。在浮躁、烦闷、恐惧、失意、绝望时,至少可以走到天尽头,在岸边哭一场。身后是无尽的烦恼,而眼前,只有海,浮浮沉沉,又哭又笑,不喜不悲。

整整半天,我就沿着海边走走停停,间或发呆。我是个从小没有看过海的孩子。或许因为幻想太多,真正看到海的刹那,是失望的。不是对风景失望,而是对一见如故的期待没有得到满足。人人都喜欢看海,但少有人盯着海一直看,因为海太晦涩,读不懂;因为海太咸,没逻辑。海就像一本奇书,声名在外,却言语生涩。明明读起来索然无味,暗自却又觉得是高深。诚实一点吧,你喜欢的是金色滩岸,喜欢的是似雪浪花,喜欢的是碧海蓝天。都不是海本身。


因为不久前去了厦门,难免将两处的海在心中掂量。厦门的海,养尊处优,开朗而热烈;青岛的海,却有了沧桑之感,仿佛历经风尘,藏了许多故事。呵,蓝色的厦门,雾色的青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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